《西游记》与淮河文化
汤道言
拙作《洪泽湖风情》一书中(第37一43页)记述了《西游记》主人公孙悟空出生在洪泽湖区龟山的故事，是在民间采风和有关史志资料基础上编撰的，大体上有这样几个方面。
一、两现两擒无支祁故事发生的时间和地点
孙悟空的原型无支祁的传说始于唐代传奇，文字见于《太平广记》。是淮河流域久以流传的故事，发生在洪泽湖边的龟山。这里原是淮水入海之口，故称淮渎。龟山脚下曾是惊涛拍岸、蔚为壮观的黄海海湾，即《西游记》所说的东海。吴承恩的文友漕督唐龙的淮渎庙关于大禹锁无支祁的碑记，至今仍屹立在龟山。
故事记述唐代楚州刺史李汤，听渔人关于龟山滨淮的洞穴中有铁索盘绕，渔具常受其损害的说法．刺史遂命数十人先后潜水打捞．但力莫能及，又增牛百头．终引出一个全身长毛、高额缩鼻、金目雪齿、善应辩对、力逾九象、状若猿猴的怪物。观者惊恐放回洞中时，牛皆被带入，故支祁井又叫百牛潭。宋、元时期洪水泛滥，又有无支祁化作水母纵水，淮泗被淹的传说。明代洪水为害更甚，朱元璋登基后，其家乡凤阳泗州，十年就有九年荒，便组织千人以绞索牵出此怪，太祖亦不敢加害于它，仍放回洞中，仅命加固封锁，并封龟山镇妖神为“东渎大淮之神"。这是两次见妖又放的传说。
擒妖故事源于夏朝，大禹疏淮时遭遇此怪作梗，常在桐柏、光山、涂山、龟山、涡水之间发难，危害生灵，阻碍治淮工程。禹令部下诸神捉拿而不获，最终被庚辰从空中以金索套住，锁于龟山岩洞中。宋元时期，洪水泛滥，此怪又以男性变做水母娘娘泛水淹泗州城，被泗州大圣僧伽以佛索降住，押在僧伽塔下。这是历史上两次擒拿无支祁的故事。
二、与《西游记》相关的事物与传说
其一，传说中龟山上曾有一块椭圆形巨石。苏东坡曾在石上与山中灵慧禅师多次对奕作诗。里人有的说叫鳌来石，是鳌鱼驮来的神石，与小说中敖来国的“敖”字音近，故又叫敖石。也有人说叫龟卵石，是帮助大禹治水的神龟生的蛋，石上有龟背纹，蛋有灵性，时大时小，还能自己移动位置。可惜这块神石，早已和龟山寺的500罗汉及淮渎庙神器一道，在历次兵火、水灾的劫难中失去。所以拙文以“神龟生卵化石猴”的传说引出孙悟空的老家，云台山中的花果山就成为石猴的“开发区”了。
其二，耸立在洪泽湖中的道教名山——老子山，又是玉皇大帝的谋臣和法师太山老君得道升天的天梯。山中有青牛迹、老君洞等仙踪，也是一个天然洞穴，与龟山同在淮水南岸，相距不到10公里，传说此洞与支祁宫相通。洞内原来有天造地设的石榻和丹台，洞外山青水秀，背靠仙草、山丹丰盛、花果遍地的都梁山。采自山中的都梁神草炼出的灵丹妙药，能使人长生不老，得道成仙。老子就是从此洞成道，一跃而成为天庭琼浆玉液的烹调师而得到玉皇和西王母的宠敬。一心想长寿不死，江山万年的皇权代表李氏唐王也追封老子为始姐，就因老子姓李，又能生产长生不老丹。无支祁转世的石猴，也从此得到仙术和灵性，成为报打不平的英雄。当他大闹天宫时，还是太上老君施用道术降住了他。在取经途中，孙悟空又以七十二变战胜了八十一难，这就是魔与法的较量和转化。佛法、道术兼备的孙悟空战无不胜的力量，是魂与魄的凝结。
其三，僧伽大师是泗州一位高僧，是西域天竺国佛祖的高足，被唐皇封为国师。就因他的真经之说吸引了唐王．据说他的佛法可以起死回生，超度亡灵到西方极乐世界，故唐王接受他的意见，派唐僧去西域取回真经。而僧伽住持的泗州与龟山近在咫尺，相距仅10余公里。他又是继大禹之后第二个降伏无支祁的神手。
其四，去西域取经的唐僧，据说是楚州陈光蕊之子陈玄奘，又是僧伽向唐王推荐的，是否僧伽的门生或者信得过的佛门高徒也未可知。
作者吴承恩家乡这些与小说中相关的事物和传说，与西游记的故事有不少相似之处。
三、《西游记》故事与淮河乡土文化
吴承恩，字汝忠，楚州山阳县人，其所以自号射阳居士，可能因其故居曾属古射阳县或旧居射水之阳。射阳因射水而得名，洪泽湖曾有射陂之称。后来射水湮废，射阳县区位东移至今射阳湖地区。古射阳县原与淮阴、山阳接壤，境域大致包括今楚州区、洪泽、宝应等县的一部分。这样，吴承恩家距泗洲、龟山、老子山等禹迹仙踪都在百公里之内，佛、道、神、妖的奇闻怪说都是吴先生熟透于心的身边之事。丰富的淮土需乡土文化和作者从书山中获得的广博知识，汇成了他的创作源泉。
单从孙悟空生命轨迹来看，既是原型无支祁的升华，又保留了一定的野性。书中众多人物，大致可划分为天、地、人、神四大类系，天的中心是玉皇大帝，地的中心是阎罗王，人的中心是皇帝，神的中心是如来佛。而每个中心又不是一成不变的，又都处于不断移位的状态。神和妖本来同源，无支祁因作恶多端而被没落了，孙悟空“为民请命”而被神化了，但终究未能名正言顺的进入世间四大类系，使孙悟空保留了一些原始性格，这可能是民族传统和淮域特色文化的影响。正是由于这种另类人神化的性格，使孙悟空成为人们心目中的光辉形象。西游故事生发出经久不衰的轰动效应，使《西游记》成为传世名篇。
以上几点，仅作《石猴出世话西游》的附记，请教于各位专家、学者。
二00二年九月二十日
